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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人相交 (第1/4页)
这天夜里睡得晚, 韩悯眯了没一会儿,天就亮了。 隐隐约约望见外边的光亮,他从榻上爬起来, 揉揉眼睛。 杨公公听见动静, 上前将榻前帷帐挂起来:“夜里这么晚睡的, 不再睡一会儿?” “不了,今天要去看看温言。小剂子没回来?” “哪有这么快回来?人家找到了姐姐,不得耽搁几天?不用管他, 你别看他模样傻傻的,其实他心里也有算计,要不怎么能做我徒弟呢?” “好, 那就不打扰他了, 他要是回来说要什么, 就拿给他。” 韩悯下榻洗漱, 换了身衣裳,准备去文渊侯府。 因为是替傅询去看看温言,就从傅询的库房里挑了些东西带去。 从前系统问过他,为什么温言会做傅询的幕僚,随他东跑西跑。 韩悯解释说, 是因为文渊侯府的爵位到温言父亲那一代就结束了,他为了保住爵位, 所以早早的就选定了傅询。 但是因为温言不喜欢他, 韩悯与他也就没有太多交集。 今日到了文渊侯府门前,韩悯这才明白, 温言此人, 处境实在是艰难。 马车辚辚, 驶过狭窄的青砖小道。 照理来说, 公侯之家,家大业大,就是把一条街都盘下来建府邸也是有的。 如文渊侯府这样,府邸藏在街巷里的,着实不多。 韩悯坐在马车里,撩开帘子,往外看了一眼。 沽酒的,卖鱼的,摆摊算卦的,挤在街巷里,熙熙攘攘。 他问杨公公:“文渊侯府怎么没落成这样了?” 杨公公叹道:“温侯爷流连于乐坊酒馆,不这样才怪了。” 韩悯放下帘子:“陋市其间,不改心志。温言挺厉害的。” 杨公公笑道:“他日日贬损你,你还夸他呢?” 韩悯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 都是文人,他原本很羡慕温言的耿直,而今更加敬佩。 马车再行了一阵,在前边停下。 宅院甚小,隔音也不好,韩悯还没掀开车帘,便听见里边有人大声吵嚷。 “你早些跟着圣上又怎样?跟着他四处瞎跑又怎样?还不是被人打断了腿,灰溜溜地被送回来了?风头都叫韩家罪臣给出了,我就不明白了,他们家不是早滚回桐州去了?人家就懂得颠颠儿地跑来永安讨赏,就你不懂?就你矜贵?依我看,咱们也别守着什么文渊侯的破牌子了,趁早咱们也回家去,是不是?” 一段话说下来,韩悯脸色一变,掀开帘子就跳下马车,步上三级窄石阶,推开老旧的木门。 那时温言正坐在院中井边,架着一条腿,捧着水瓢。 因为是在家中,衣着朴素,只穿一身窄袖的素服。 头发也没束,垂下来,遮掩住面容,看不清楚表情。 正说话那人是温言的父亲,文渊侯。 他二人听见门外的动静,一起望向门前。 文渊侯指着韩悯道:“你……你又是哪位?你怎么……” 温言别过头去,捧着水瓢,净了口,又用帕子擦了擦脸。 韩悯看了一眼文渊侯,朝他拱了拱手,朗声道:“韩家罪臣,韩悯,见过侯爷。” 他转向温言,佯怒问道:“温辨章,你在圣上面前,说我坏话的时候不是一套一套的?今日怎么还愣着让别人说了?” 温言一愣,抬眼看向他,顿了顿,最后道:“我不知韩公子今日过来,要不请韩公子先回去,等过几日……” 韩悯上前,一把按住他的肩,正色道:“坐着。” 文渊侯自觉理亏,摸了摸鼻尖,后退几步。 韩悯转头看他:“温侯爷,都是为圣上做事,我也不知,昨日夜里,我究竟出了什么风头。若说威风,到底还是侯爷更威风些。” 温言扯了扯他的衣袖,朝他摇摇头。 再如何,也都是他父亲,孝道压着,他不好开口,但也不能让韩悯帮他。 韩悯看着他,抿了抿唇:“能走吗?” 温言一手扶着井口,捡起放在地上的拐杖。 韩悯看了一眼他缠着夹板的腿,架起他的手,叹了口气:“走吧,哪个房间?” 温言指了指窄小的走廊那边。 扶着他慢慢走回去,温言不愿意让他用力扶着,用自己的力气站稳。 才初春,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珠。 房间素净,一面书案,一张挂着白帐的竹榻,书卷都堆在几个大木箱子里。 韩悯让他在竹榻上坐下,环顾四周:“你用过早饭了吗?” 温言没有回答,料想也是没有,韩悯便出去吩咐了一声。 再回来时,他已经捧着卷书,摩挲着页脚,安安静静地开始看了。 听见韩悯回来的动静,身形一僵,随后不大自在地放下书卷,抬起头:“你回来了?” “嗯。” 房里没有别的地方可坐,韩悯便走到榻边,在他身边坐下。 还毫